物业小李最近换工作了,从一家国企物业公司(下文简称“A公司”)换到了另外一家。在新单位中,小李负责全国项目和业务的统筹和管理。他猛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上家单位国企式的工作模式里。
两家公司做的生意,都是围绕物业、社区展开,而另一个共同点是——生意都不尽人意。
社区的概念由来已久,在资本和创业者们还未发力之前,在这个场景里长久以来一直是物业公司的“天下”。2018年下半年,“社区团购”被机构和创投媒体推上“风口”,多家公司获得大额融资。
新一批创业公司会比物业管理方更懂社区吗?在社区内推动团购,是否有足够的增长模式支持估值?
以小李的经历为例,其所在的国企A公司,拥有雄厚的基金支持,但即便如此,由于公司不能扭亏为盈,最终被长时间的亏损拖垮。“每个月亏2亿,已经很保守了。”小李对钛媒体说。
小李测算,其在A公司工作的三年中,公司累计已支出逾200亿。在集团全资发力下,却没有营收回报。在他离开之前,这家公司已经关闭140家北京物业点,关闭商铺数量占总体的一半左右。在全国范围也已经关闭了大部分的门店。
然而,在B公司进入“社区团购”后,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愉悦。按照他的描述,这家企业老板又为员工画了个“大饼”(下图)。
按图来看,这家公司希望围绕社区,将业务延伸到了互联网的各个领域。 不过,目前公司实际情况是,“连带运营和策划一共八个人。人太少了,有点扯淡。”小李对钛媒体透露。
小李还说,实际上,社区业态内所能开展的业务虽多,但最终能够盈利的很少。
在两年半的职业生涯里,他目睹了社区商业的各个环节,具体到“社区团购”这个新形态,他个人认为“很难做成”。
不过,市场上对于社区团购的投资意愿依然在推动这个“风口”。风口能撑到何时?这将直接决定类似小李这样从业者们的职业命运。
“全民”社区团购
小李熟知社区“宝妈”群体的重要性。
由于媒体舆论中将宝妈群体称作“新型KOL”,他拓展业务时,特别尝试过和“宝妈”们接触。不过现实是“对方并不买账”。原因是,物业提供不了足够的服务,所以“宝妈”们不愿意和中介公司分成。
“我们甚至被认为是皮包公司,没有供应链也没有产品,她们不认。” 小李仍然认为,物业的主营收入是“收物业费”,管理层的思路也可以大致总结成“能赚钱就做,不赚钱就算。”最近,他发现,越来越多的创业公司也开始进驻社区。在社区团购的风口下,是来自不同业态公司的争先恐后。
“你很难想像,做保洁的公司也要插一杠子。”小李对钛媒体说。
他在一场行业大会上认识了一家知名创业公司。对方提出,希望租用居民楼负一层某些房间作为仓储和生鲜拣选的物理空间。而其家政公司的保洁阿姨则是充当了“宝妈”的角色,兼任社区配送员。
但和小李一样的从业者认为,这种模式有点“想当然”——这个生意并不是完全由家政公司说了算的。这样一来,物业、人防等多个部门就要介入,待到那时,是否能够形成经营还是个未知数。
而从传统业态转型于此的“潜在竞争者”也在发力。据钛媒体了解,类似果多美等线下水果连锁店也在发力社区团购,加群可以享受八折优惠,店员参与运营某种程度上替代了“宝妈”的角色,客户可以通过小程序下单,由商家送货上门。
国企、创业公司入局已成事实,就钛媒体的观察,除以上二者外,还有一个庞大的“草根群体”被忽略。目前来看,除去一些头部公司,绝大部分社区团购单位更像是一个个星罗棋布的“小作坊”。钛媒体在查阅微信菜单栏后,发现了相当多的社区团购小程序。据一个小程序开发业内人士透露,如今开发小程序的成本极低,在网络上也可以找到开源代码,据钛媒体了解,如今制作一个小程序只需要几千元。
从这个角度说,由于“社群+小程序”的模式足够简单,吸引了不少人进场追逐。
除了制作成本,其核心运营人员的素质也有待考究。实际上,据钛媒体了解,以“宝妈”为核心的社区团购模式也并不难。其核心点在于培养出一定数量的人做“团长”,而“团长”的主要工作便是引流和卖货,逻辑极像微商。
天成资本合伙人陈超阳的一位朋友王然也在做社区团购。
初期,这个曾发力亲子游的创业者并没有找到变现途径,而如今他的逻辑很简单:“拉群”、“卖货”。
不过,门槛越是低,竞争就越可能变得激烈。在陈超阳看来,除把社区团购当成生意做的一部分人外,在平台的竞争中,是否有足够的资金支持持续发展是未来各家公司的“核心竞争力”。而除了资金这个要素外,另外还有社区密集度也成为了决定成败的关键点,密度越高意味着运转效率的提升。
但实际情况是,社区并没有想象的好做。一方面这由于一二线城市的居民楼里,居民们大多“老死不相往来”,另外一方面,运营者本质上是一段时间内的兼职,缺乏稳定性。
“挺不过寒冬的(公司)会死一批。”陈超阳对钛媒体说。
风口上的“宝妈”
社区团购模式足够简单,但也意味着,这一模式的竞争壁垒低。有业内人士曾如此调侃当下社区服务领域的竞争,“社区团购太多,‘宝妈’都不够用了”。
尽管“宝妈”群体遭哄抢,闲职在家人员猛然间突然有了“发挥余热”的场景,但在郭旭看来,社区团购“大饼”背后的真实世界并不美好。
郭旭是一名资深生鲜行业从业者,在他看来,这一模式至今看来仍有硬伤。参与社区生鲜的宝妈,“既是微商又不是微商”。郭旭对钛媒体解释,“‘宝妈’们做不了重活,她们更愿意发发朋友圈,让她们去拣货是强人所难了。”
另一方面,谈到“宝妈”群体的维护问题,郭旭也并不看好。据他观察,更多人是被巨额补贴所吸引,并没有把这件工作当成一份事业在做。“微商发展下线是有意义的,通过裂变可以形成销售网络,但‘宝妈’从A小区分裂到B小区有什么意义呢?”他告诉钛媒体。
在拉群、发朋友圈等一系列标准动作完成后,后期货品挑拣、运送等过程“宝妈”也并不参与。粗看之下,以至于给人以“分众版”饿了么的感觉。
另外,在“宝妈”和团长的生态里同样存在优胜劣汰。楚楚街一位员工对钛媒体透露,在众多“宝妈”中能选出做团长的,占比不过1/10至1/5。除此之外,由于“宝妈”追根到底是一种兼职,种种原因都导致了“宝妈”群体存在诸多不确定性。而当一家新公司“烧钱”做补贴的时候,“宝妈”群体很有可能“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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