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肖宏伟（国家发展改革委国家信息中心经济预测部政策仿真实验室主任、研究员）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消费是我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中等收入群体是消费的重要基础。”“要增强消费能力，改善消费条件，创新消费场景，使消费潜力充分释放出来。”这一重要论述深刻揭示了消费在经济发展格局中的核心地位，为新时代扩大内需、激活消费增长动能提供了根本遵循。
当前，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一轮科技革命正以不可逆转之势重塑经济社会形态，在消费端引发全方位、深层次变革。以人工智能赋能消费，是顺应全球科技革命浪潮、推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更是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内在要求。从理论逻辑的深度解构，到实践路径的丰富探索，再到治理保障的系统构建，人工智能正为消费增长注入源源不断的新动能。
理论逻辑：人工智能赋能消费的三重价值跃升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认为，生产力的发展必然推动生产关系的变革。人工智能作为新一代信息技术的集大成者，正成为一种革命性的生产力，深刻改变着消费领域的生产关系。传统消费模式面临供需错配、体验同质化、增长动能减弱等结构性挑战，其本质是信息不对称与资源配置效率不高的体现。人工智能凭借其强大的数据处理、深度学习与智能决策能力，为破解这些难题提供了根本性的解决方案。
重塑要素配置，畅通供需循环。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人工智能的核心价值在于其对数据这一新型生产要素的深度挖掘与高效利用，通过数据与算法的深度融合，实现了消费领域生产要素的高效重组与优化配置。在需求侧，依托大数据分析构建的精准用户画像，能够敏锐捕捉个性化、细分化的消费需求，推动供给模式从“大众化覆盖”向“定制化满足”跃迁，有效解决了“千人一面”的供给弊端。例如，主流电商平台的智能推荐系统，可根据用户行为轨迹实时推送商品，使需求匹配实现精度提升，这正是对“以消费者为中心”发展理念的深刻践行。在供给侧，AI驱动的柔性生产与智慧供应链，能实现对市场瞬息万变的快速响应，达成“以销定产”的理想状态，极大缓解了生产的盲目性。国内某汽车企业通过AI优化全流程生产，实现了订单交付周期缩短和库存周转率提升，这不仅提升了企业效益，更有效缓解了长期困扰行业的结构性供需矛盾，为畅通国内大循环提供了坚实的微观基础。
创新价值载体，培育新质生产力。人工智能不仅是提升传统消费品附加值的“倍增器”，更是催生全新消费业态的“孵化器”，也是新质生产力发展在消费领域的生动实践。一方面，它推动家电、汽车、可穿戴设备等传统产品向智能化、高端化迭代升级，智能座舱、AI健康监测设备等已成为市场新宠，满足了人民群众对高品质生活的向往。另一方面，它催生了AIGC内容消费、数字人服务、沉浸式体验等全新业态。例如，部分景区引入的AR导览、沉浸式光影秀等项目，有效延长了游客停留时间，显著提升了二次消费，成为文旅融合的新增长点，推动我国消费市场从“满足基本需求”向“引领生活方式”的能级跃升。
优化消费体验，释放内需潜力。消费体验的优化是激活潜在消费意愿的“金钥匙”。人工智能通过构建沉浸式、交互式、无缝化的消费场景，极大提升了消费过程的便利性、趣味性与情感共鸣。在线上，“虚拟试衣间”“AI试妆”等功能打破了远程购物的体验壁垒，实现了技术赋能与商业价值的统一。在线下，智慧商场的AI导航、博物馆的数字孪生展览，让消费过程从单纯的“买买买”升级为充满参与感的“逛逛逛”，有效激发了消费者的购买欲望与品牌忠诚度，将潜在需求转化为现实增长，为扩大内需战略提供了强劲动力。
实践路径：人工智能赋能消费的中国探索
我国在人工智能与消费融合的实践中，围绕“产品创新、场景融合、生态协同”三个维度，形成了立体化的推进路径，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效，为全球消费升级贡献了“中国样本”。
以智能产品创新夯实消费根基。智能产品是人工智能赋能消费的核心载体，也是实体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在制造业，AI技术深度融入产品研发与生产流程，推动“中国制造”向“中国智造”加速迈进。在服务业，AI健康监测设备、智能养老陪护机器人等产品，精准对接“银发经济”的庞大需求，彰显了科技赋能的温度与价值，为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挑战提供了创新方案。
以消费场景融合拓展消费边界。人工智能正打破时空限制，推动线上线下消费场景的深度融合，创造出无限可能。在文旅领域，“数字人”导游的生动讲解与“沉浸式”光影秀的震撼体验，让沉睡的文化遗产“活”了起来。以数字技术赋能的文旅新业态、新场景广受青睐，有力促进了文化传承与旅游消费的协同发展。在零售领域，“即时零售智能调度系统”通过算法优化，实现了“线上下单、线下分钟级配送”。据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发布的《即时零售行业发展报告(2024)》显示，2023年我国即时零售规模已达6500亿元，同比增长28.89%，且预计到2030年市场规模将超过2万亿元。这一新兴业态正重塑城市消费的时空格局，成为拉动本地消费的新增长极。
以产业生态协同凝聚发展合力。构建“政府—企业—社会”协同共进的产业生态，是可持续发展的根本保障，也是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优势的体现。平台企业发挥技术与数据优势，开放AI能力，赋能广大用户在商业活动开展中“提质增效”，激发了市场主体的活力。线下实体加速数字化转型，引入AI客流分析系统，实现了线上线下流量的互促与转化。政府通过“人工智能+”消费试点、智能产品“以旧换新”补贴等精准政策，为技术与消费的深度融合营造了良好环境。特别是2024年以来，国家大规模推动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有效激发了市场活力，形成了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的有机结合。
治理保障：构建人工智能赋能消费的长效机制
“明者防祸于未萌，智者图患于将来。”为持续释放人工智能赋能消费的巨大潜力，必须坚持系统观念，统筹发展和安全，加快构建科学、包容、安全的治理体系，确保技术创新与消费升级在良性轨道上并行。
坚持创新驱动，筑牢技术根基。聚焦人工智能在消费领域的关键技术瓶颈，加大研发投入，支持产学研用组建创新联合体，在AI芯片、大模型算法、智能传感器等“卡脖子”领域奋力攻坚，把发展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同时，鼓励面向消费场景的“微创新”，开发更多适配不同群体、解决实际痛点的“小而美”智能产品，推动我国消费技术从“跟跑”向“并跑”“领跑”转变，夯实消费升级的技术底座。
维护市场公平，促进普惠共享。技术进步的红利应由全体人民共享，这是促进共同富裕的题中应有之义。要加强智能产品的适老化、适农化改造，制定并推广相关国家标准，简化操作流程，并依托社区开展广泛的智能技术培训，不让任何群体在数字化浪潮中掉队。大力推动智能消费基础设施向县域、乡村延伸，完善农村5G网络与智慧物流体系，着力缩小城乡“数字鸿沟”。同时，强化算法监管，严厉打击“大数据杀熟”“算法歧视”，维护市场公平正义，让智能消费更加普惠、公平、可及。
统筹发展和安全，完善治理体系。安全是发展的前提。要加快人工智能在消费领域的立法进程，清晰界定数据产权、使用边界与隐私保护规则，为产业发展划定清晰的红线。积极建立“沙盒监管”等敏捷治理机制，在可控范围内鼓励创新试点，实现“放得活”与“管得住”的统一。畅通消费者维权渠道，建立AI消费纠纷快速处理机制，对数据滥用、隐私泄露等违法行为“零容忍”，切实营造让人民群众“敢消费、愿消费、乐消费”的安全放心环境。
